会唱歌的鸢尾花

　　阳台上的一盆植物开花了，那花儿一朵朵如同一只只轻盈的蝴蝶在翠绿的叶面翩翩飞舞。花瓣紫里带着一条黄色色带，紫色的部分透亮，黄色的部分娇艳。
　　这是姨送给我的。她在一位亲戚家看到这植物开了这么美丽的花，一眼就喜欢上了，于是她买了一个花盆让那亲戚给她分栽一盆。亲戚说这种花山沟里很常见。姨把它带回家养在客厅里，精心伺候，客厅里就一年四季郁郁葱葱，当季还开了满枝美丽的花，为姨的家增添了勃勃生机。我相信这花在我家也会开放，只是没料到，冬天刚刚过去，春日的阳光还没转暖，它就悄悄地从叶片底下伸出几枝花柄，柄上长出好些淡紫色的花苞。太阳的热力刚刚释放，花苞就迫不及待地开出了美丽端庄、气度不凡的花朵。
　　的确，它的故乡在深山，遍寻名花录找不到它的身影。我的老家在深山中，一个叫娃娃寨脚下的小村庄，那是我小时候生活的大舞台。我在山里放牛羊，打猪草，摘野果，和伙伴们满山疯跑。溪沟的两边和缺乏光照的湿润山坡上，大片大片地生长着这种植物，当地的人称之为扁竹根。大约是它扁扁的植株，又有与竹子相似的根，就取了扁竹根这个土味的名字。
　　若忙中出错踩在它的叶片上，往往会滑一跤。恨恨地爬起来，看到这比周围野草树叶更加翠绿的、排列成一个个扇面的叶片，看到那翩翩似蝴蝶的花朵，怨气顿时消掉了大半，甚至还会蹲下身来，细细欣赏这扇形的开着蝴蝶花朵的植物，看着，嗅着，忘记周围的一切，也忘了摔倒的疼痛。
　　生长在深山的扁竹根，山里的阳光给它温存的照耀，山里的清泉给它清甜的滋润，它也就殷勤地长出最绿的叶子，开出最迷人的花朵，给脚下的这片土地以温情的覆盖，给背倚的这座大山以生命的色彩。
　　一次与几个朋友出去游玩，在一个峡谷里又看到了扁竹根的身影。峡谷里这儿一丛，那儿一簇，到处都是。还是我记忆中的样子，长长的碧绿的叶片，紫得透亮翩翩飞舞如蝴蝶样的花朵。同行的伙伴跑来跑去地采，采了一大束，每一支青绿的茎上都有好几朵紫色的花。她分给我们每人一支，叫着嚷着说“多好看的花”。我被她欢乐的情绪感染，对这花更添了一层喜爱。
　　同行的另一位朋友在念一首诗，她告诉我诗的名字叫《会唱歌的鸢尾花》。鸢尾花，一个多么美的名字，那花一定是绝世罕见的花吧，我想。
　　我把一朵花顺手夹在发间，那位念诗的朋友看了我一眼，大约是觉得花儿戴着好看，也顺手摘下一朵，戴上。我们俩戴着花儿，在小溪晶莹的水里照了又照，水中的影子随着波浪起伏动荡，摇晃出美丽的弧线。那一照，一颗心便摇曳起来，水中的影子仿佛是遗失久远的一个梦，那是关于青春、关于纯真的少女之梦。
　　爱诗的朋友仍然站在溪边如痴如醉地低低吟诵。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爱这鸢尾花吗？”吟咏完毕，朋友指着手中的花儿问我。
　　“你说这花叫鸢尾花？”
　　“是的，这花叫鸢尾花，你竟然不知道？”
　　“是的，我的确不知道这些开着蝴蝶花朵的植物名叫鸢尾花，我知道的，是它在山里的名字，叫扁竹根。”我羞惭地说。
　　“你所说的，正是我喜欢它的原因，来自深山，籍籍无名，却无论在哪里，都生长得生机勃勃，都能开出最彰显生命色彩的花儿！”朋友说。
　　接着她随口又念了《会唱歌的鸢尾花》里另外的几句：“在你的胸前，我已变成会唱歌的鸢尾花，你呼吸的轻风吹动我，在一片叮当响的月光下……”
　　我站在溪水边遥望远方，仿佛在山的那边，有大片大片的鸢尾花迎风绽放。

□湖北省秭归县工商局 王 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