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住运河边
运河三千里,醉美是淮安。在淮河中下游平原,逶迤南下的京杭大运河与奔涌东流的淮河交汇的地方,有一座美丽的城市——淮安。相传大禹曾至境内治水,使淮水安澜,淮安由此得名。京杭大运河由西向东穿城而过,淮安又成为“运河之都”。
舟来梋往,灵性十足的千年大运河哺育了一代代优秀儿女,淮安尤甚。这里人杰地灵,英才辈出,有大军事家韩信、汉赋大家枚乘、巾帼英雄梁红玉、《西游记》作者吴承恩、民族英雄关天培、中国京剧界“通天教主”王瑶卿,更有一代伟人、新中国开国总理周恩来。
绵延千里的运河如衣带般横穿了淮安城,打造了这个苏北重镇“城在水中,水在城中”的美丽胜景。一艘艘货船穿梭于平静的河面缓慢而行,船夫的号子清晰悦耳,这些富有张力的元素给这座小城既带来了美妙的音符和无限的生机,也为她带来了喧嚣和财富,使得淮安自古就成为江北中心。
明清两朝,漕运总督府驻地设在淮安,大量盐商富贾聚集于此,从“夹岸数十里,街市栉比”“淮郡三城内外,烟火数十万家”“壮丽东南第一州”等文字记载中,淮安当年的繁盛可见一斑。盐商们争相聘用私人厨子为其制作家宴,“不屑放盐”形成了江淮地区独有的清淡风味,渐渐演变成了如今名扬天下的淮扬菜系。京杭运河不仅改变了这里,也造就了这里的一切,抹不去的运河印记随处可见。
二十年前,我从离淮安一百来公里的大丰落户于此,父母也跟随而来。对父亲来说,“大运河”是淮阴卷烟厂出品的两块钱一包的高档香烟;对母亲来说,“大运河”是光华化学厂生产的帮她省时省力的肥皂;对我而言,“大运河”是至今回忆满满、充满欢乐味道的瓶装汽水。淮安人喜欢大运河,这条河无私地哺育着我们,浸润并涤荡着我们的心灵。
走过风雨,走过世纪,大运河在历史上并非一直兴盛。清朝末年,英军逼迫道光皇帝签订《南京条约》,攻占镇江,封锁漕运。而后,太平天国占据安徽和沿江一带,漕运被迫中断,包括淮安在内的沿岸城市被战争损毁,再加上黄河改道,部分河段淤塞,江南粮米便由海运至天津,再转北京。1911年津浦铁路通车,大运河逐渐湮废,上千年的漕运历史由此终结。大运河失去了曾经最耀眼的光芒,空前盛况也不复存在。
新中国成立后,政府对大运河进行了大规模整修,对部分河段拓宽加深、裁弯取直,新建了现代化码头和船闸。大运河的航运条件有所改善,她重新发挥航运、灌溉的作用。即便如此,“舟楫万里,振古所无”“半天下之财富,悉由此路而进”的大运河再也回不到曾经拥有的地位,辉煌的乐章成了人们口中不舍的叹息。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大运河牌香烟、肥皂悄然消失了。同时消失的,还有因运河水质污染而无法生存的水中生物。当地人口中的顺口溜正反映了那段光景:“七十年代淘米洗菜,八十年代浇地灌溉,九十年代鱼虾绝代。”望着落日余晖下泛着红光的运河水,回想起孩提时母亲带我来运河边嬉戏,沉浸在欢声笑语中的情景,我心中很不是滋味。后来,有几次工作调动的机会,但我还是没有离开这座滋养我的城市,也没有离开让人眷念的运河水。
有时我会思考大运河的衰落,社会发展、时过境迁是一方面,污染破坏、自然灾害是另一方面。也许不是大运河不爱我们,而是我们不爱大运河了。
经历了兴衰沉浮,进入二十一世纪新的时代,择水而居的淮安人坚定了“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重新审视起自己的母亲河,大力展开大运河保卫战,清淤疏浚、休渔禁捕,在运河两岸相继建起了大运河文化广场、清江浦楼、文庙建筑群、1415街区、国师塔,在运河上还架起了常盈桥、彩虹桥等众多“网红”景点。现在的大运河,两岸绿树成荫,在蓝天白云映衬下美不胜收,令人心旷神怡。
2014年,大运河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成为历史文物与环境保护的重点。当前,淮安大力弘扬“绿色高地、枢纽新城”的时尚新定位,在苏北率先取得通过国家生态市考核验收等诸多突破性成果,精心勾勒“生态文旅水城”,全力加快建设江苏绿色发展先行区、淮河生态经济带引领区,综合实力不断迈上新的台阶。大运河还成为沟通海陆丝绸之路的内陆航运通道,仿佛又回到曾经的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有一年初夏,落户省城的好友蒋先生回来省亲。早年他出生于此,青年时投奔军旅。晚饭后,我邀他一起到运河边上散步。河水晶莹透亮,随着河中一艘艘画舫游过潺潺作响,让人仿佛置于画中境地,清风拂面,传来股股幽香沁人心脾。大运河已被打造成了旅游文化长廊,沿河两岸建设的各类主题公园风光带令游人既看了风景,又了解了当地人文历史,河中间的清江浦楼还被扩建成运河博物馆。傍晚时分,华灯初上,河岸的景物倒映在河水里,流光溢彩,美不胜收,好似一幅现代版的“清明上河图”。
穿越时光,细数时钟的滴答,绵绵密密历史的故事,在这片水韵之地奔涌。我们沉浸在温暖的运河旁,感受到运河宽广的胸怀将我们紧紧拥抱。
□江苏省淮安市市场监管局 刘广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