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正月

　　腊月是拥挤的，挤出了人们憋在心里的快乐。
　　拥挤的人流大都是来购买年货的，不是平时没时间，也不是没有钱，而是图一个喜庆。生活在小城里的人，有一部分跑到外面的大城市去购买；小城的大街上，大都是那些辛苦劳作了一年的农人，牵儿携女，一脸喜气，商店挨个儿转，用心挑选着自己中意的东西。瓜子花生，凡是吃的东西必要亲尝，品论咸淡是否合口；衣裤鞋帽，凡是穿戴的必要亲试，看看长短是否合适，样式是否时兴。左挑右选，直到心里满意了，又开始砍价。卖家自然是“王婆卖瓜”，夸自己的货好；买家也不是傻瓜，不砍到自认为合适的价钱决不罢休。一阵讨价还价后，卖家装着吃亏的样子叹着气，买家自认为讨了便宜心暗喜，急急地付了账，满意而去。
　　腊月是喜庆的，节日一个接着一个。
　　“腊八五豆，冻死老舅”，刚吃罢甜甜的“五豆”，又迎来可口的腊八粥。虽然天上飘着雪花，西北冷风飕飕，可人们心里依然热情似火。廿三是小年，也是祭灶日，家家户户瓜果俱全，鱼肉满盘，香气袅袅，鞭炮齐鸣。送走“上天言好事，全年保平安”的灶王爷和灶王奶奶，城里的人们就又开始了他们自有的娱乐，而在乡村的大街小巷，就有成群结队的孩子们念起那传唱已久的童谣：“祭了灶，放了炮，骑上毛驴去唤嫂……”一阵欢笑引发了大人们的无限感慨，他们仿佛在这传唱不衰的古老童谣中，回到了那远去的时光。
　　腊月是浓郁的，年味儿四处飘香。
　　转眼到了年三十，空气中的年味浓到了极点。大街上的人流不见了，空旷得让人纳闷。到处是扑鼻的喷香，不知香从何处来；到处是醉人的笑声，就是不见人影。平时龌龊的旮旯，现在变得干干净净；机关单位、家家户户的大门小门上，贴满了红红的春联。单位放假了，外出打工的人们回来了。啪啪啪，啪啪啪，传来一阵紧过一阵的剁饺子馅声。
　　乡村的人们把年味揉得如同十年陈酿，折松枝，烧柴火，驱邪气，迎灶王归来。孩子们不再到处跑着去拾取丢落的鞭炮，而是三五成群地在一起燃放着各种各样的礼花，一朵又一朵，如火山喷发，似天女散花，像火箭升天，只引得天上的神仙争相观看。
　　春节晚会已经开场，精彩的节目一个接一个，欢笑声弥漫了整个神州山河。怀旧的人们则守在那通红的柴火旁，静静地守着岁月，看着这一年的尽头，看着这岁月的脚步毫无眷恋地向前走……
　　随着开门炮“啪”的一声脆响，一个年头就这样结束了，紧张而欢快的腊月恋恋不舍、神情郑重地把接力棒交给了正月。
　　正月是诗意的神圣。特别是正月初一，这是一年中的第一天，在传统观念里，这一天的一切言行预示着一年的行运，所以说话必须吉利好听，干事必须小心翼翼。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新年充满新气象，每个人身上都换上了新衣服，脸上都挂满了笑容，满口里都是吉祥如意。家家锅里是肥嘟嘟的肉块，人人肚里是热腾腾的美酒。
　　正月是流动的情感。大路上，自行车、摩托车、大巴车、小轿车，车来人往，络绎不绝。平日里人们都忙，忙得连说话的工夫都没有；现在似乎都有了空，拉起家常来没日没夜。久别的相见，嘘寒问暖；外出的归来，共话沧桑。在外面闯得怎么样，受没受欺负？在家里生活怎么样，身体还好吧？下岗失业了，是不是又找到了工作？农业税免除了，地里的收成还可以吧……免不了要流眼泪，心里却是比吃了蜜还甜，比烧了火还热。
　　正月是红火的季节。红红的灯笼挂满了大街小巷，似人们那一颗颗热辣辣的心在相融交流。东庄打花棍，西庄弄管笙，南庄唱秧歌，北庄演上桩。小伙子趁着热闹在找心上人，大姑娘红着脸在寻如意郎，丈母娘挑肥拣瘦在考验新女婿，老爹爹合不拢嘴想着就要抱孙孙。城里的大街上人山人海，都在把那一个个精彩节目来观看；乡下的小院里笑语声声，齐把来年的一个个美景话短长。厚厚的雪被下，苏醒的麦苗使着劲儿冒希望；绵绵的春风里，泛绿的柳丝悄悄为大地梳新妆……
　　腊月是总结，正月是计划；腊月是禾苗，正月是春风；腊月是归来，正月是出发。没有腊月，正月就无从开始；没有正月，腊月就没有收获。
　　这充满喜气、让人心醉的腊月！这充满希望、让人奋发的正月！

□山西省阳城县工商和质量监管局 张红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