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惦念

　　雷鸣电闪，连续下了三天三夜的倾盆暴雨，没有停下的迹象。老支书躺在床上，面色灰暗，眼里无光。他嘴唇嗫嚅着，想把堵在心里的话对儿媳妇雯香说出来。
　　老支书曾担任村支部书记近40年，直到60多岁才退休。老支书党性强、素质高、脾气好，村里人有事都跟他说，有苦都向他诉，有困难都求他帮助。
　　“爸，茂武刚才打来电话了，说他马上送你去省医院。”雯香一次次凑近昏迷不醒的老支书，反复在他耳边轻声说。老支书其他三个子女到外省打工去了，他生病后身边无人照料，丈夫茂武脱不开身，雯香就提前从城里回到乡下老家。
　　门外不断有村民前来看望老支书。大家建议雯香先把老支书送到县医院，说等茂武赶回来，也许就晚了。雯香坚持等茂武，因为茂武说他已经联系好了省医院，会尽快回来接老爷子。大家忧心如焚，一个个都揪着心，盼着茂武早些赶回来。
　　前两天，老支书还清醒时，雯香想打电话让茂武回家。“不要给三儿打电话，眼下正下暴雨，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不能分心。我晓得自己得了治不好的病，还治它干吗？”老支书拦住了雯香。可从昨天下午开始，他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茂武在电话里说，回家的路被洪水冲断了，他分管的燕塘镇又出现了汛情，村民们如不尽快撤离就有生命危险，现场需要他指挥！雯香看着焦急的村民们，有些不知所措。
　　雷声隐隐，仿佛山间涌荡的松涛，一层层压过莽莽大山，压过老支书的耳畔。
　　“三儿……还没有……回来。我……”老支书一直惦记着一件事，一苏醒就想说出口，可又虚弱得语不成句。
　　“爸，您是不是想见茂武啊？他正往家里赶呢！”雯香说。她再一次将耳朵贴近老支书嘴边。雯香好不容易才把他断断续续的话拼凑起来，原来老支书要问三儿，治病的20万元从哪儿来的？看儿媳妇听懂了，老支书如释重负，声音渐渐细弱蚊呐，用尽力气指向床头的抽屉，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闪电过后，一个更大的惊雷落在了村里。
　　“贪廉一念间，是非两重天。我希望你做一个光明磊落的人，无愧于自己，也无愧于别人。三儿，一失足成千古恨，你要谨记啊！”迟归的茂武找到了老支书留在抽屉里的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一字一句地读完了父亲交代的话。
　　“爸，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您就放心地走吧！”跪在老支书的墓前，茂武泪流满面。

□四川省万源市市场监管局白沙市场监管所 张浩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