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哈尔草原（组诗）

冬日，在察哈尔草原听风
连日的雪大过草原，大过天空
大片的雪花簇拥在蒙古包外取暖
北风是个莽汉
从一个毡包踉跄到另一个毡包
然后像野马群一样冲向了雪野
冬日的察哈尔，只有雪在拉着围栏奔跑
荒凉的山冈上蹲着白头的苍鹰
暮色像一根快要燃尽的火柴
擦亮了白雪的眼睛
炊烟很快找到了夜空的天梯
爬着爬着就拐了弯，爬着爬着就没了踪迹
只有北风用呼啸声摸到了枪栓
砰砰砰，空阔的草原上，雪粒四散出膛
在察哈尔草原听风，毡包不时喊冷
一场赶路的大雪，将沉重的包袱甩在毡包顶
推开门帘，我看见嗖嗖的冷风
毫不客气地坐到火炉旁，伸出双手取暖
一幅察哈尔骑兵画像
1840年，画中的一匹黑色骏马蹬紧了后蹄
察哈尔骑兵右手揪住缰绳，也紧紧揪住我的心
这来自草原的马匹，在最寒冷的时候
曾用沉重的嘶鸣，抵御了来自列强的暴风雪
骑兵在马背上面孔模糊，但他们挺直的身躯
却十分清晰，我能透过钢铁的盔甲
看到汉子们隆起的胸肌、暴跳的青筋
甚至能听到他们不屈不挠、誓死保家卫国的心跳
一匹匹黑色的骏马，一匹匹令饿狼胆寒的蒙古马
后蹄蹬紧了脚下的大地
战马和骑兵都喘着粗气，手中的弓箭搭起
察哈尔骑兵目光血红，夕阳在号角声中滴血
他们来自风吹草低的乌兰察布，来自母亲的草场
在洋枪洋炮群狼的环视中，挥舞起愤怒的马刀
在炊烟中回望察哈尔
游牧的牛羊已经走远，草场的书页
刚好翻到了黄昏，炊烟总是赶在灯盏之前
将内心的告白留给长生天
骑在马背上，回望被暮色腌制的
丘陵、平原和滩地，如果说不出感觉
就把一路打招呼的野花，当成日记
记入毡包，将酣睡认作故乡
在察哈尔右翼中旗，每一声汉语或蒙古语
都比鸟鸣清脆，被黑山子河水清洗得发亮
草原上的蹄印多如野花
每一朵都散发体温，每一朵都打动人心
在炊烟中回望察哈尔，草原的朦胧诗
将零碎的意象拼成一幅布满霞光的油画
画中的牛羊，走着走着就看不见了

□山西省大同市市场监管局 王占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