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

《中国市场监管报》(2016年11月01日 A4 版)

  我的电脑桌面是薰衣草,那是一垄一垄从眼前向天边蜿蜒而去的紫色。那紫色一次次把我带进梦幻,带到一个遥远的地方,那里没有人,只有薰衣草。我常常想,那么宏大的紫色,会席卷一个人,会让一个人沉沦吧;走进那紫色里,就会贪恋那浪漫,贪恋与之而来的美,就会迷失了自己,找不到出口吧。每次看着那薰衣草,我就想有一天能走在那香草间,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尽头。在那里,我会遇见你。
  喜欢薰衣草的女子一定是从唐诗宋词里走来的,是有着幽怨和淡淡愁思的女子,是“和羞走,依门回首”的那种女子。喜欢紫色的女子,一定也是有着浪漫情怀,又在光阴里隐忍着的女子。法国普罗旺斯是薰衣草之乡,是人们向往的地方,新疆的伊犁也是。我去不了法国,去不了新疆,那就去甘肃的金昌。
  戈壁滩辽阔无垠,风带走了飞沙。试了试风,裙子都要被风卷走了,赶紧把裙子揽在怀里,匆忙上了车。风吹起,车在路上走,沙也在路上走。远处的风沙,已经漫卷了沙丘,祁连山笼罩在沙尘里。车速一快,车就晃,有种飘着的感觉,这时候车子不得不慢下来。去赶赴的是一场浪漫的花事,慢一些正好,我想让时光慢慢走,把一点一滴都记下来。
  谁把薰衣草种在了这大漠里?谁把这柔软的色彩和这炙热的黄沙融合在一起?这样的创意,一定是思维跨度较大的人才想出来的。诗人讲究思维跳跃,画家讲究色彩对比,这是诗人和画家们常常在作品中表现出的美学特征。诗人写过白雪中走来的一只黑猫,法国画家马蒂斯就把紫色和橘黄色画在了女人的脸上。在巴丹吉林沙漠里种上薰衣草,这种强烈的色彩对比,一定是受了诗人的引导,受了画家们的蛊惑吧。
  在荒漠里走着走着,一大片紫色就铺在了你眼前。由温暖的红色和冷静的蓝色调和而成的色彩,就这么铺天盖地地呈给你,让你手足无措,防不胜防。你刚刚还在无边的荒漠里行走,还没有从那满目的荒芜中走出来呢,就一脚踩在了薰衣草里,踩在了这大片紫色里。十里薰衣草,十里高贵的色彩;十万薰衣草,十万温情的期待。我在薰衣草丛里徜徉,我将自己融入这宏大的气场里,让这紫色淹没自己,让这草香渗透自己。我往薰衣草深处走,薰衣草深处是你。我抬头,与你深情的眼眸相遇。
  薰衣草香,十里之外嗅得,咫尺以内依然,不浓不淡,刚刚好,这种香草我喜欢。百合的香味太浓烈,两三枝插在花瓶里,满屋子都香,香得人躲都没处躲;荷花的香味太淡薄,凑到花前才闻得;街道上卖的薰衣草香包,是喷过香水的,香味刺鼻。看到过这样一句话:“闻一闻薰衣草的香味,就知道情人有多爱你。”我在薰衣草丛里闻啊闻,想闻到情人的味道。那是一种不浓烈,却又萦绕左右的香;是舍其所有,愿与之共醉的味道;是明知有一天终会散尽,却欲罢不能地缠绕着的气息。
  我不喜欢把这里叫做薰衣草基地,基地给人一种硬邦邦的感觉,不适合薰衣草的花语。我喜欢叫它庄园,柔和,宁静,宽广,有阳光沐浴,有微风轻抚,是养心的好地方。庄园里可劳作,可休闲,也可躺在草地上读书,当然,还会遇到爱情。查泰莱夫人就是在庄园里遇到了爱情,简·爱也是在桑菲尔德庄园里碰到了罗切斯特……
  这里的木房子很有诗意。它们和甘南的大板房、天祝石门沟的小木屋都不像,墙面是一根一根椽子拼起来的,有横着的,也有竖着的,带些欧式风格,有着隔世的安静。看到它们,就想住下来,十天半月地住。从台阶上下来,两边是薰衣草,脚下是石头小径,圆圆的石头铺在脚下,走在上面就想跳起来。天又蓝,心情又那么好,紫色又那么温和,多么好!
  长椅适合在月下坐下来,抬头有星星,伸手有清风。最好是用花绳将长椅吊起来,一个人在月光下,亦不觉孤单;两个人在月下,听流水,看花开,牵着手,从手心里感知彼此。
  “遇见”,是薰衣草庄园里的一个站牌,极喜欢。有人说,所有的遇见都是久别重逢。“雪域的王”仓央嘉措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修来生,只修和心中的女子相遇。尘世里那么多人,每天匆匆忙忙,路过的、错过的都是过客;遇见的,停下来陪你走一程的,都是冥冥之中的安排,是久别的重逢。
  香恋,不是相恋;还有相识相知,都是薰衣草间的驿站,都是爱情路上的驿站。相爱的人们一站一站地走下去,长久地相爱着,直到天荒地老,这是薰衣草庄园送给人们的美好祝愿吧。不过,这薰衣草庄园要是我的,我就给它们取名为点绛唇、衩头凤、鹊桥仙、相见欢、花前饮、醉花间……一个词牌一个站,一个站一首词,每一首都填成爱情词,填成“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那种。
  这是一个幸福的日子,蝴蝶双飞,莲花并蒂,鹊桥上的人儿也成双成对。来自全国各地的新人们在这里举办了集体婚礼,香草间留下了新郎新娘们甜蜜的气息。
  薰衣草在巴丹吉林沙漠的怀抱里,我在薰衣草的怀抱里。我伸开双臂,阳光照着我,紫色的海洋簇拥着我。这紫色的世界,我来过了,我们在这里相遇,在这里启程。

□甘肃省武威市工商局 李 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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