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执法的艺术

　　说到艺术，人们通常会想到绘画、建筑、音乐、戏剧、电影等。在笔者看来，所有的实践活动，都有它的艺术。生活有生活的艺术，劳动有劳动的艺术，行政执法也有行政执法的艺术。
　　行政执法是将抽象的法律规范运用于具体案件的过程。然而，法律规范与具体的案件事实总存在距离。消除这个距离，需要执法人员用智慧“艺术”地处理。
　　行政执法是平衡的艺术。《法治的细节》一书中有一句话：“法律永远是一项平衡的艺术。”因此，我国在立法时，大部分采取的是折中说、平衡论，以兼顾各方利益。以《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处罚法》为例，该法第五条规定：“设定和实施行政处罚必须以事实为依据，与违法行为的事实、性质、情节以及社会危害程度相当。”这就要求行政机关在作出行政处罚时要坚持合理原则、过罚相当原则，需综合案件具体情况判断，包括但不限于行政相对人的违法性质、危害后果、主观过错程度、整改情况、持续时间长短、涉及区域范围、是否属于初次违法等，最终实现政治效果、社会效果、法律效果的统一。
　　行政执法是细致的艺术。一起行政处罚案件，如果没有掌握住细节，就会存在瑕疵，甚至影响整个案件的完成，导致行政复议、行政诉讼的败诉。以我局办理的湖南湘中石油化工销售有限责任公司销售不符合强制性标准的车用汽油案为例，检验报告的抽样基数、执法人员现场查封的基数、行政相对人认可的抽样基数不一致。涉案产品是销售了，还是抽样的基数认定有误？为确定这一关键因素，办案人员查看抽样记录单及现场笔录，对比抽样当日及查封当日的油库液位仪记录数据，现场核实油面高度并换算成抽样基数，最终确定不合格产品的数量。事后，在纪委等部门监督下分多次将库存的不合格汽油依法没收，由中国石化销售股份有限公司湖南益阳石油公司变价收购。该案获评总局、省局2022年民生领域案件查办“铁拳”行动典型案例，就是因为细节处置到位。
　　行政执法是说理的艺术。行政执法一方面在于惩罚，让违法当事人付出代价；另一方面在于警示，预防和减少违法行为的发生。《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处罚法》第六条规定：“实施行政处罚，纠正违法行为，应当坚持处罚与教育相结合，教育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组织自觉守法。”因此，行政执法的过程也是普法的过程，和行政相对人及相关人员的沟通必不可少。要让行政相对人认识到其实施的行为是违法的，改正并接受处罚，说理的艺术尤为重要。只有摆事实、讲法律、说理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才能让行政相对人心服口服。
　　行政执法的过程是平衡行政权与公民权的过程。把握平衡，需要勤于思考、勇于实践，依靠实战积累经验。一是树立大局观。遵循公平公正原则，追求实质平等，拒绝机械式的“一碗水端平”。二是全面收集证据。在调查取证时，遵循合法、全面、客观的原则，既要收集对行政相对人不利的证据，也要收集对行政相对人有利的证据，综合评价行政相对人的违法行为。三是重视法律原则的运用。尤其是在处理重大、复杂、疑难案件时，运用法律原则可以为执法人员提供最优选择，实现真正的平衡。
　　行政执法的过程是事前考虑周到，事中、事后落实落细的过程。一是事前准备充分。办案人员在收到相关案件线索后，要仔细研究，制定详细的检查方案，确保现场检查不偏、不漏。二是事中仔细调查。在检查时，全面详细记录现场状况和检查内容、结果及相关人员的行为等，不进行主观判定；取证过程中围绕具体的违法行为展开全面翔实的调查，并适时开展普法宣传。三是事后处置到位。做好闭环管理，督促行政相对人及时纠正违法行为；合理处置不合格产品，既要避免流入市场，又要避免资源浪费。
　　行政执法的过程是将理论知识运用到实践的过程，也是为人民群众保驾护航的过程。一是要把握时代性。关注政策、跟进热点、把握时机，这样案件办理会更加顺利，也能获得更多正面评价。二是要突出人民性。市场监管执法直接面对经营主体，服务人民群众，要紧盯民生领域，守牢安全底线。三是要坚持实践性。要从书本走向现实，着眼当下，在依法依规的前提下，考虑个案的不同情况，综合裁量，有温度地执法。
　　行政执法的过程是与违法行为斗争的过程，要让行政相对人配合执法，技巧和方法缺一不可。一是注意说理的艺术性，坚持以平等的姿态对待行政相对人，文明沟通，带着情感去说理。二是注意说理的规范性。在解释法律、法规、规章时，确保专业、严谨。三是注意语言的通俗化。因行政相对人的文化程度、理解水平、对事物的接受程度不同，在沟通时要将抽象的语言通俗化，必要的时候可以举例说明。四是注意说理式文书的制作。说清事理，阐明案件的违法事实；说透法理，充分表述法律适用的理由；说通情理，详尽阐述自由裁量的理由。
　　行政执法一头连着公共权力，一头连着公民权利，不仅要讲技巧，还要讲艺术。行政执法要有深度，要强化思维训练，提升办案水平，做到公正、文明执法；行政执法要有温度，做到客观、理性、审慎；行政执法要有力度，对确实损害人民群众利益的违法行为要重拳出击，切实维护群众合法权益。

□湖南省益阳市市场监管局 何小兰